我今年86岁,老家在商洛山区的商县,生于旧社会,成长于新中国。儿时的我,在旧中国“黎明前的黑暗”中度过。隐约记得,当时兵荒马乱,匪患盛行,经济一团糟,物价飞涨,钱不值钱,昨天能买一斗米的金圆券,今天就只能买一升,百姓生活苦不堪言。国民党残酷镇压革命,三天两头把革命志士的人头挂在城门上示众;城西的乱葬坟中,不时多出几座新坟,又活埋了革命人士。国民党极力宣传共产党“共产共妻”,杀人不眨眼,多么可怕。天天给百姓派款征物,摊差拉夫,修筑工事,以防解放军的进攻,就连我十几岁的娃娃也难幸免,被迫上山修筑工事,好一座凤凰山硬是没了山头,被开出一道豁口,群众每天在提心吊胆中生活。解放军挑逗性地只开了几枪,国民党炮火齐开 ,乱放一通,慌作一团。1949年上半年的一天,一听说西安解放,商县的国民党军队慌了手脚,见大势已去,兵败如山倒,经过一番烧杀抢掠之后,连夜向南逃窜,一夜功夫就没了踪影,所筑工事一点也没派上用场。
“解放军进城,欢迎放炮﹗不进民房,大家不要害怕﹗”,一个人敲着锣吆嚯着从正街走过。没等不久,一街两行响起来欢迎的爆竹声,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,雄赳赳、气昂昂,进东门出西门穿城而过,宣告了商县的解放。看到解放军衣着朴素、面色和善、夜晚在城外露宿、不打扰百姓,大家才都放下心来。第二天,解放军里我家一个亲戚找上门来,给我们讲解了党的政策,解放军的“三大纪律、八项注意”,并唱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,我们感到分外亲切,十分新颖,国民党完全是胡说霸道。随后多天接受了更多的宣传教育,我在困惑迷茫中,看到了光明,看到了希望,人民终于能过上安稳日子了,感到共产党真好,解放军真好。
解放时我刚十三四岁,接着上了初中,受到了更加系统的教育。知道共产党完全是为了人民,使人民过上好日子;为了国家,推翻三座大山,使国家独立富强,和国民党形成了鲜明对照。多少仁人志士,为了革命,抛头颅,洒献血,前赴后继,经历了艰苦卓绝的两万五千里长征,浴血奋斗已二十多年,觉得共产党真伟大,共产党员真伟大,革命太不容易,我从心底里完全赞同党的主张。我是带着对旧社会的深刻印象进入新社会的。在我刚刚懂事,开始认识事物,认识世界,渴求知识的时候,接受了党的教育,受到朴素辩证唯物主义的熏陶,从而形成了我的人生观,坚决拥护共产党的主张,决心跟党走。
在学校组织下,我们成立了学生会,组织同学积极参加各种社会活动,宣传党的方针政策。还组建了秧歌队、歌咏队和剧团,配合宣传活动,这些活动我都积极参加,并是一定的组织者,随后担任了学生会副主席。1950年5月加入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。我的进步和成长,是党的教育和关怀的结果,特别是驻校政工干部对我有直接影响,从他们身上我不但学习了先进思想,而且也学到了好的工作方法,终生受用。
当时商县中学只有几名共产党员,主要是上派的正副校长和几名政工干部,只是一个支部,还没有学生党员。1952年上初三的那年,学校党组织动员我入党,在我的眼里,共产党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,标准很高,甚至高不可攀,从无和自己相联系,自己也毫无思想准备,觉得自己还差得很远,很不够格,于是就如实向党组织反映了我的思想,结果据说以“觉悟不高”被搁置。此后我更加努力工作和学习,严格要求自己,一切工作都吃苦在前,尽量起模范带头作用,为入党创造条件。在中学6年时间里,我担任学生会副主席和主席5年半,最后半年因要考大学才予以解脱。还以商县学生代表身份先后两次参加了陕西省各界人民代表大会,破天荒地行使了“人民当家作主”的权利。也参加了陕西省学生联合会成立大会,被选为执行委员。关于入党问题,过后我想,当时确实觉悟不高,认识上,理论和实际脱节,行动上,缺乏及早担当共产党员重任的自觉和主动。后经主动申请,1955年5月高中快要毕业时,经党支部书记兼校长张波涛和支委兼团总支书记顾天法同志介绍,并经上级党组织批准正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,成为党的一员,我深知入党不仅是光荣,而等待我的是更加繁重和艰巨的任务,是要做出更大的付出和牺牲乃至生命,是要为实现党的宗旨而奋斗终生。
今年是我党建党100周年,我入党也已66年。我目睹了旧社会末期的“腐败、贫瘠、混乱和残酷”;几乎见证了新中国“站起来、富起来和强起来”的全过程;看着党的承诺一一兑现,党的目标逐步实现,百姓安居乐业,国泰民安,国家富强日益攀升;昔日的“东亚病夫”,已屹立在世界的东方,举足轻重,走到世界舞台的中央;面对不可一世的美帝国主义“居高临下”的说教,敢理直气壮地说“中国人不吃这一套﹗”,面对美国的霸权行径,敢底气十足地说“你们这个老毛病应该改一改了﹗”。看到这些,我感到由衷的高兴和喜悦。在革命先烈面前,我渺小至极,在老革命面前,我小小不言,但作为一名普通党员,对党的初始认识和入党经过永远难忘,回顾那段历史饶有趣味,也是一种享受。